第一百零一章 安丰事件(一) (第1/2页)
间倒回到九月十三日,此时的江南正在和张定边进但是他们民众上下全被即将举行的第一次科举所吸引。
淮安城,这座元廷新设的江淮行省治所,由于经过数年的官兵与义军的拉锯战,使得这座曾经繁华一时的运河要镇变得无比的冷清和肃杀。张士诚迁治此地后嫌他过于清冷,与自己的身份、地位截然不同,于是就下令将高邮、泰州、濠州等地的大户全部迁过来,并大兴土木,除了自己的官署府邸之外,还为文武百官大修府第,经过一番粉饰之后,淮安城终于慢慢地恢复一些繁华,尤其是专门针对达官贵人、风流士子的酒楼、青楼、乐坊、勾栏等行业是异常蓬勃地展,几乎有直追十里秦淮河的势头。
这天傍晚,一行无声地走在淮安城的官道上,中间有一顶四人暖轿被簇拥着,吕珍坐在里面,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母亲和夫人都是忠实的佛教徒,逢山必进,逢庙必拜,吕珍原本是不信那十方净土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却天天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不过平日里是荤腥不忌,酒色不戒。
轿夫把暖轿抬得四平八稳,而且街上也行人稀少,就是有几个阿猫阿狗也早早地被护卫驱到一边去了,所以坐在轿子里的吕珍除了轿子晃动时轻微的嘎吱声就只听到护卫和轿夫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听到一阵阵丝竹弦音飘了过来,还有隐约的人声,可以依稀辨认出有娇媚的女声和大笑的男声。吕珍掀开窗布,看了一眼街边的高墙大院,这里应该是张士信的府邸,想来又与他的女婿在大摆宴席,与请来的文士清客同乐。真是想不通,他们张氏兄弟为何如此热衷于结纳文人士子年的花费如流水一般,就算是张士信这个贪财如命之人,在这方面花起钱来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与拨钱给军队时那种一文钱恨不得掰着两瓣的模样截然不同。
还有张士信和元绍这对翁婿,像翁婿更像一对惺惺相惜、趣味相投的嫖客搭档们两人曾经同枕醉花坊头牌玉臂的事迹广为流传,两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私下商量好,初一、初五翁来,初三、初九,女婿来倒也融洽地很。
想到这里,吕珍在心里不暗暗冷笑,人家江南全力与陈友谅相争,争分夺秒地抢占地盘张势力,而张氏兄弟却是小富即安,只求醉生梦死,风流快活。孰高孰低,一目了然,恐怕只有到江南兵临城下氏兄弟才会知道刀割肉有多痛。
吕珍恨恨地;着,手里的佛珠不由捻得更紧了。
“吕大人尉府到了。”轿外护卫禀道,并掀开了轿帘。
吕珍走出轿子来到侧,自有护卫亲随上去叩门。
“原来是参知政事吕大人!”尉府门子地脸都笑出花来为大府地门子。欺软怕硬、捧上踩下是基本功。而他今日所见地吕珍多学雄辩。张氏兄弟举办地每次重要地文人聚会都少不了他。加上他谦逊持礼、温文尔雅。多得张家势力奉养地文人赞誉。其为人又圆滑变通。善揣上意。颇得张士诚地信任。又与张士信关系深厚。而且其又是张家势力不多地能文又能领军地大将之才。颇得张士德器重。所以很快便被擢升为行枢密院同知。并与李伯升同列参知政事。对于这样一个人。门子当然是十二分地笑容和热情。
子将吕珍迎入门房。一边派人往内院通报。一边拿出浑身解数来伺候着。对于一般人来说。太尉府门子地确是难缠地小鬼。可是对于吕珍这等大拿来说。也就是嘴巴一张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吕大人。太尉在书房里等着你。”几名内侍走了过来。恭声迎道。
“原来是黄公公。还要劳烦你带路。”这几个内侍原本是镇南王府留下地阉人。后来几经碾转到了张府。自从张士诚被元廷册封为太尉。可按制还不能有内宦了。但是这几人却半公开地出来就任总管、应事等内职了。因为张士诚就喜欢这个派头和排场。而元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吕珍口中地黄公公正是张士诚最信任地内宦。内院事务总管。吕珍可以对门子拿架子。但是对于这些日夜随着张士诚身边。连房事都不避地贴身人物。吕珍还是要持足礼节。
“吕大人请!”黄公公做了个手势。然后弯着腰在前面走着。吕珍紧跟其后。
“黄公公。王爷这几日休息地可好?”路上也不能太闲着。吕珍就找了些话题与黄公公聊了起来。而张士诚虽然在被元廷封为太尉之后。去掉了自称地诚王。但是部属和亲近之人还是习惯地叫他王爷。
“王爷这几日胃口尚好,晚上也睡得安稳。”黄公公笼统地答了一句。
“那就好,自从楚国公蒙难之后,王爷是日见憔悴,我等臣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吕珍接了一句,话语中全是焦虑、担忧的诚挚之情。楚国公指的是张士德,在他被莫名其妙地刺杀之后,察罕帖木儿为了洗清嫌隙,出面向元廷为其讨了个楚国公的封号。
“吕大人有心了。只是前几日张明善跑来悼念楚国公,结果又引得王爷一番伤心。”
“张明善那杀才怎么来了?”吕珍不由大吃一惊。张明善原本是吴地文人,能填词度曲,却每以诙谐语讽人,听之令人绝倒,曾经做过“铺眉眼早三公,裸袖~=拳享万钟,胡言乱语成时用。大纲来都是哄。说英雄谁是英雄?五眼鸡山鸣凤,两头蛇南阳卧龙,三脚猫渭水飞熊。”直刺元廷黑白巅倒、贤愚不辩的时政,把元廷那些位至三公、享受俸禄、提携重用的人装模作样、能争会抢、胡说八道的三种嘴脸刻画得栩栩如生。于是为达官贵人所不喜,大多文人也都避嫌躲着他。刘浩然占据东南,不知怎么地这位张明善与当时任东南
正李习相冲,很是做了几个小令讽刺了他一番。李人,刘浩然的重臣,执掌江南两大学府之一,门下弟子无数是张明善在江南混不下去了,只得奔了淮安,被张士德收为门客,并颇为器重,宴席看不到张明善就会不高兴。
那一年士德秉承张氏兄弟的优良传统,在淮安攘夺民地,以广园囿,落成之日正是大雪之时,于是张士德摆下盛宴安排歌伎,广请文人,并让张明善提笔咏雪。谁知道张明善挥毫写道:“漫天坠|地飞,白占许多田地。冻杀万民都是你,难道是国家祥瑞。”
张士德看完后羞愧不已,立即撤了宴席斥退歌伎,但是此后却更加敬重张明善。张士德被刺后,府中文人门客一哄而散,倒是张明善一直留在府中,帮忙处理后事,待到出殡后才离去了家庙宇借住。前几日正是张士德五七之日,张明善跑到坟上烧了些纸哭了几句,然后又跑到太尉府闹了一番了一祭奠张士德小令,惹得张士诚又心痛不已。
“这杀才现在何处得好生看住才行。”吕珍恨恨地说道。
“吕大人放心,王爷并无意怪罪张先生,还打了一些银两给他,听说现在他投到了四爷府上去了。”
吕珍知道四爷的是张士信,于是便点点头。说话间便来到了书房,黄公公禀告一声便推开门让吕珍进去。
“瑞节,坐。”张士诚一身员外坐在书桌后,他没有站起身来,只是随意地指了指书桌前的座椅说了一句。
“王爷,几日不,你还是那么憔悴。”吕珍拱了拱手坐了下来,待内侍上茶退出去之后便开口道。
“楚公蒙难的确让人心,但是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江淮百万军民还离不开你。”
听到这里,张士诚的眼睛:现了一层水雾,叹息了许多就哑着嗓子开口道:“从小我便双亲弃世,我们兄弟四人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可惜起事的时候老二士义中箭身亡,现在老三也离我而去,我真是心痛万分,曾经有过随他而去的念头。”
知道张士诚兄弟之间的感情非常好,他的脸上也露出戚然的神情,黯然劝慰道:“王爷,逝已逝,我等活着的人须好好活着,因为还要为楚公报仇。”
“要是被我知道谁害了老三,我定将他碎尸万段。”张士诚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爷,属下这次来是向你禀报追查的结果。”吕珍连忙接言道,张士德被刺,张士诚责其追杀真凶。
“是谁?”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张士诚的牙齿里挤出来的一般。
“回王爷,属下细细查过,有六成把握是江南都知司干得!”
“刘浩然小儿,我与你势不两立!”张士诚嗖地站起身来,狠狠地在桌子上擂了一拳,虽然他知道张士德被刺,元凶无非是刘浩然和察罕帖木儿两人,而且察罕帖木儿嫌隙最大,此时听得吕珍这么一说,顿时怒火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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