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刘仁本 (第1/2页)
龙凤五年元月,陈友谅遣部将王奉国与其堂弟陈友德率大军,号二十万出抚州,攻略信州(今江西上饶)。
信州是龙凤四年四月被定远军傅友德攻陷。傅友德从龙凤三年十二月兵出婺源开始进攻信州,结果花了四个月才攻陷这座险城。守城的元将是江东廉访副使巴延布哈德济和镇南王子大圣努、枢密院判官席闰等人,兵不过一万。但是守将守城意坚,据险固守,傅友德累次攻城,损失上千人,却迟迟难下。
发了狠的傅友德先切断信州城中水源,断其粮道,然后派华云龙、胡大海、严德、吴复率部轮流攻城。巴延布哈德济派人在城中四处掘井,并将其带来的战马数百匹全部斩杀做为军粮。为了应对定远军四面攻打,重点突击的战术,他与大圣努、席闰、部将蔡诚各守一面,部将蒋广为策应,哪里紧急就支援那里。加上将士用命,硬是顶住了定远军的疯狂进攻。
傅友德在野战中来往纵横,神出鬼没,但是对付这种守在坚城里死活不出来的敌军,他就有点无计可施了。到了三月,傅友德从江宁请得工兵部队一支,火yao数百斤。于是他就遣工兵日夜在北门掘地道,却故意让守军察觉。巴延布哈德济知道定远军火yao厉害,他们可是用这玩意轰开了江宁城门,于是就暗自在北门布下重兵器械,待定远军轰开北门后拼死堵上缺口,并围歼涌入的定远军。
谁知傅友德是虚晃一枪,四月,北门地道掘成,他装模作样在北门部署,准备从这里重点进攻,其实却趁夜用船载火yao炸开了信州南面水门,大军乘船一拥而入。守军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定远军占据了南门。守南门的席闰出降,而听说城破,守官库内城的万户顾马儿马上率部调转枪头,杀了十几个顽固分子向定远军投降。
定远军攻入城中,守军由于坚守孤城已经数月,早就疲惫不堪,现在城池又陷落,更加没有斗志,只是四处乱跑,只有少数人还在坚持巷战。到上午,大圣努、参谋该里丹战死,巴延布哈德济力战不支,退守北城一角,垂泪对北跪拜,自刎而死。巴延布哈德原是衢州守将,常遇春攻衢州时正好移驻建宁平定山贼,救之不急。衢州攻陷后,常遇春将其家眷放还,并好言劝降。巴延布哈德对曰:“我乃朝廷司宪重臣,有守土之责,不敢苟且。”继而拜其母曰:“今儿子不能侍奉尽孝道。”其母笑曰:“你做忠臣,我就是死了又何妨?”过几日,巴延布哈德遣其子额森布哈奉其母间道入福建,并将江东廉访司印玺送福建行省,自率军移驻信州,伺机图复衢州,却最后在信州尽忠。
部将蔡诚见城破,尽杀其妻子,与蒋广奋力巷战,皆死于乱军之中。
傅友德占据信州后,留胡大海镇守,并加紧修整残城,因为他知道信州、婺源一线是抗拒陈友谅的南线重镇,不得不多加准备。
听说王奉国攻信州,傅友德留严德守婺源,自率华云龙、吴复等两万余人出饶州德兴,驻灵山,与信州遥相呼应。王奉国攻城,他就出击,侵扰王部侧翼和辎重,与城内胡大海内外合击,数次大败王奉国。
王奉国无计,只得率大军在信州城外扎营,修栅栏壕沟。傅友德见王奉国沉下心来,一时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也只好继续驻扎灵山,寻找战机。
刘浩然是在回杭州的路上接到这个消息的。他一时不解陈友谅到底想干什么?大江便利之路不用,偏偏要集兵从信州这种山区向自己发起进攻,难道他兵多得没地方用了?不过似乎池州一线也一直没有安宁过,赵普胜以安庆为据点,累次侵扰池州,甚至还纵兵攻掠池州路青阳、石埭等县,想从侧翼威胁池州,幸好只是分兵偏师,均被赵德胜、花云带兵击破。
难道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想看看自己的防线到底哪里有漏洞和薄弱点,可是这陈友谅也太大手笔了吧,一出手就是二十万,虽然这里水分很大,但是好歹也有七八万人吧,居然拿来做试探,这投机心理也太大了吧。
刘浩然对陈友谅为什么不从长江一线进攻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江州是其老窝,重兵云集,又有安庆这个前进据点,只要聚集数十万大军东下,自己只能在池州、铜陵、当涂层层设防,逐一抵御,然后再伺机从他路进行进攻,寻找获胜时机。可他现在却弃如此便利不用,反而把重点放在南线,二十万人马真的就那么好招募。
或许是陈友谅对安庆的赵普胜不放心。赵普胜原是徐寿辉、倪文俊旧部,与陈友谅此前的级别差得不远。陈友谅杀旧主而上位,肯定也怕别人学这一手。安庆是赵普胜的老窝,他来来回回在这一带转悠了好几年,打下安庆后也一直是他在镇守,陈友谅要是移驾安庆出征自己,难保不担心赵普胜有样学样。
刘浩然一路上分析着信州的战事,这时冯国胜又快马追上来送来一份情报,说方国珍遣重臣刘仁本前来议和。
刘仁本字德元,号羽庭,羽山人。元廷黄岩四位进士之一,曾授江浙行省左右司郎中。至正十四年(公元1354),方国珍统辖台温等地,刘仁本应聘为幕僚,辅助其创立基业。并受命在庆元(今宁波)、定海、奉化兴儒学,修上虞石塘,建路桥石桥,办黄岩文献书院,修杜范祠,是被方国珍颇为器重的重臣。此人曾以元廷无德,河北百姓却无辜之由,请方国珍海运粮食,并曾经两次亲自泛舟大海,出没风涛,为元廷运去台温、福建粮食近七万石。可惜他北运的粮食被大都官吏上下勾结,转由色目人高价贩卖,河北依然是饿殍遍地。
“叫国胜把刘先生直接送到江宁,正式议和就要有正式的规矩,我现在还在行军路上,不便招待。”刘浩然断然地命令道。
由于刘浩然是随大队人马北上回江宁,所以速度比较慢,反而让坐着快船的刘仁本在无锡超过了他。
刘仁本站在快船上,看着在自己眼前迅速后退的大队船只,心绪万千。由于是在船上,大内亲军没有平时列队行军严谨的军纪,他们有的坐在船上擦拭滑膛枪,在火枪兵操典里,保护武器是日常非常重要的工作,尤其是滑膛枪,需要精心护理,隔三差五军官会检查的,稍微保养不好就要挨惩戒甚至处罚;有的抱着枪坐成一团,听战乐队吹奏军乐。
听着笛子、笙和埙合奏出来的时而轻快,时而苍凉、时而激昂、时而伤感的曲子,刘仁本转过头对旁边的方关说道:“二公子,你有何看法?”
这次议和方国珍是下了血本,不但让刘仁本献台、温、庆元三路图册,以示臣降,还派出了二子方关,准备留在江宁做人质。
“羽庭先生,学生曾闻治军需用严命,定远军如此嬉戏,学生不以为然。”方关迟疑地答道。
看了看有点不服气的方关,刘仁本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毕竟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方国珍曾让自己的儿子拜刘仁本为师,刘仁本当仁不让地要负起教诲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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