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赴宴 (第2/2页)
“皇上的病不是有所好转吗?”魏学曾问,兀自不解,本来说着殷正茂和水墨恒的事儿,怎么突然跳到皇上的病来。
“水墨恒的确不容小觑,听说他给皇上诊治的方法很特别,不像其他医生,看完便开药,但不知为何,皇上就是高兴。老夫担心皇上这种兴奋的劲儿还能持续多久?可此时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追责水墨恒,去治他的罪。”
“首辅的意思是,皇上在临……前的回光返照?”魏学曾惊讶无比,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或许老夫多虑了,但冯保对我恨之入骨、张居正暗中积蓄朋党都是事实,我不得不防啊!李延已然烂泥扶不上墙,再不撤换他,学曾你想想,让天下人怎么看我?还有必要一味护着他吗?打仗一点能耐没有,倘若事有变故,广西守不住,必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届时老夫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啊!”
“可李延是首辅的门人,首辅这般决绝,何以羁縻人心?”说到这儿,魏学曾才似有所悟地地点了点头,话语中不免带有几分惋惜。
“我也没招儿,与其给别人说三道四的机会,不如我自己挥泪斩马谡,防患于未然。起用殷正茂,既有进贤的美誉,又给张居正一个顺手人情。若殷正茂确实有本事剿灭叛匪,功劳自然少不了老夫一份儿;若他只是个不中用的银枪蜡头,那对不起,新账旧账咱给他一块儿算!”
高拱手一挥,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脸上摆出腾腾杀气来。
至此,魏学曾总算明白了高拱的真实意图。这种以退为进、一石多鸟的手段,不得不让人佩服,心中啧啧而叹:“想得真周到,姜果然是老的辣,不愧为官场斗士!”
“这回,老夫罢黜自己的门生,起用张居正的死党,关键殷正茂也不是什么好鸟儿,弹劾他的折子多得很。这件事朝廷上下必定众说纷纭,且由他们说去。”高拱咕噜咕噜几口茶水,伸手抹了抹嘴边的余滴,“总之,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明王朝。”
“首辅殚精竭力,问心无愧,辛苦了。”魏学曾又给高拱沏了一杯新茶,“那水墨恒这边,我们还需打个照面吗?”
“约他出来,老夫想单独与他谈谈。”高拱想了想,小声附在魏学曾的耳边,交代了几句。
“好,下官亲自跑一趟。”
“不必,这样太抬举他,老夫主动见他,已经很给面子了,年轻人不能太宠幸,容易滋生骄傲的情绪,吩咐本部一名主事去通传一声便可。”
吏部主事,放到京城,虽然不值一提,随便哪个衙门哪间值房里都坐有好几个,但好歹也是个正六品的官儿。
水墨恒接到信儿的第一刻,便犯嘀咕:“请我?老肉与鲜肉一块儿搅和得了?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去了能聊什么?不去吧,又肯定不行,人家可是堂堂的首辅,别个求一面还不可得呢。”
这一犯迟疑,又让水墨恒念及在凤凰村时的好,若有为难处,可以找根治、小冷他们说说话,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可现在孤零零的一人在宫中,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成名之路皆寂寞啊!”
水墨恒不得不感慨一声,朝灯市口方向的“熏风阁”走去。
那是高拱与他相约的地点。